
9日,回到家中的陳慶蓮(右中)看到丈夫徐華同(左)後,嘴裡輕輕叫了一聲『華同』。記者李泊靜攝
從煙臺到滕州,上千裡路,年近60歲的陳慶蓮卻走了二十個年頭。1995年左右,患有精神疾病的陳慶蓮從滕州老家走失,四個月前,她被人在煙臺蓬萊街邊一堆垃圾旁發現。這些年對老人來說,沒有什麼記憶,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。
9日,煙臺救助站把陳慶蓮送回滕州老家。
根據只言片語
救助站幫著找到家
9日早上7點,煙臺市救助站在經過三個多月的找尋之後,終於將陳慶蓮送上了回滕州的返鄉路。車內,老人木木地坐著,一直放松不下來,兩手緊緊抓著車座。
陳慶蓮也許不知道這次坐車是朝家的方向,但是她馬上就要結束二十年的流浪了。
老人無法與人正常交流。問及離家多久,回答別人的永遠都是『兩個多月了』。
就在今年8月,有人在蓬萊街頭垃圾箱旁,發現了正在撿垃圾的陳慶蓮,她頭發亂糟糟豎著,哭鬧不止,最終經蓬萊市轉送煙臺市救助站。
『第二天就送醫院了。』煙臺市救助站工作人員於波等負責查詢追蹤老人的信息。老人精神有問題,在送到救助站的第二天,她被安排到煙臺肺科醫院心理康復科接受治療。
治療進行了三個多月,每天都要有人哄她張嘴,看著她把藥咽下。接受治療的同時,護送返鄉提上日程,但老人的回家路並沒有想象中順利,姓甚名誰、哪裡人士,老人一概不記得。
於波幾乎每天都要去醫院看看老人,希望在與老人的交流中,挖掘出一星半點的線索。『老人說不清楚,就得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回憶。』只要有點信息,於波就會在網上查、打電話問。『滕州』『木石』『慶蓮』,根據老人含糊不清的字語,於波終於聯系上了老人在木石鎮西荒村的家人。
走到胡同口
喊出老伴名字
回到闊別二十年的村子,陳慶蓮被眾人扶下車,顫顫巍巍走向西荒村的胡同,村裡的路平坦了,鄰居的院牆高了,年輕的玩伴也老了。
『還記得這裡嗎?』眾人問。
『不記得。』老人重復著絮絮叨叨。
但是走到胡同口的時候,老人看見了頭發花白的丈夫徐華同,嘴裡輕輕叫了一聲,『華同』。
然而老人還不知道,華同已經再娶了,兒子閨女都沒在門口等候她。
進院之後,沒有擁抱,沒有握手,沒有噓寒問暖,倆人面對面站著,顯得有些局促,徐華同轉向眾人散煙。
『感謝政府找到我老伴,都走丟這麼多年了,還送了回來。』說完便又開口,希望政府能繼續幫他養活老伴,『我自己一身的病,沒有收入,她走了十多年了,之後我又成了家,老伴去年腦溢血過世了,看病花了好幾萬。』
記者在現場並沒有看見老人走失前留下的兒女。『兒子下井,晚上十點纔上來,手機關機,回不來。孩子也不知道他媽哪天回來。』徐華同說,老伴要回來的事,也沒敢讓剛生孩子的女兒知道,怕她難過。
見到街坊鄰居
臉上露出笑容
『回來啦。』老鄰居驚聞走失二十年的陳慶蓮回來了,紛紛圍了過來,不大的院子站滿了人。陳慶蓮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,緊緊攥著老街坊的手。眾人打量著二十年後的陳慶蓮,令人吃驚的是,老人還記得這麼多街坊鄰居。
『樣子變了,人老了瘦了,不過還是說糊涂話。』記者從鄰居的口中了解到,年輕時的陳慶蓮發起病來不著家,經常罵人,甚至打人,無人能看管,大約1995年的時候離家未歸。
『離別這麼久,中間有這麼多變故,家裡能接受老人已經很圓滿了。』煙臺市救助站副站長邵卓晨說。眾人還在院子裡為扶養老人的事情爭論不休,徐華同希望通過救助站能爭取低保。
而老人獨自坐在屋裡,光線昏暗,安安靜靜,嘴角的口水掛在下巴上,自己哆哆嗦嗦掏出皺皺巴巴的紙擦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