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笑愛鬧的她變成一張空椅子
『暮年喜盼全家聚,未想貧花少一枝』
李老說,因為李影是長女,每年自己的生日都是她張羅得最歡。『每年生日我們全家人都會聚一起,每次都下館子,而且菜都不會重樣。』李老回憶起女兒生時模樣,臉上不自覺出現一絲微笑,『她說她每次都會選這一年中自己吃過的最好的飯店給父母過生日,她平時總是愛笑愛鬧。』李老臉上突然抽搐了一下,用手扶了扶眼鏡框。他告訴記者,自己最後一次生日還是女兒特意安排的阿城一個特色飯店,哪想到第二年她的位置就變成了一張空椅子,『再也聽不到她的歡笑聲,聽不到她給我們唱生日歌,看不到她跟我們一起吹蠟燭了』。
11年過去了,但每逢生日年節,李老還是總是能想起大女兒的音容笑貌,女兒還時不時來他的夢裡溜達溜達。『吾兒離故不再生,離愁萬緒最難傾,淚花垂枕春日夢,唯復相見在夢中。』『朝朝暮暮宿未眠,思女情懷汝不堪。夜間常做驚魂夢,醒來冷汗透衣衫。』在夢中,父與女穿越了生和死,相思相見。
為自己買的墓地卻先住進了女兒
『今日碑前皆一面不遂心事和誰談』
『「沈思相悲並重磐,回首兒離整十年。今日碑前皆一面,不遂心事和誰談。」』李老讀著為女兒寫的詩,感傷地回憶說,『每年最難過的就是三個日子,她的生日和她的祭日,還有清明節。每年清明節,我和老伴兒都會帶著女兒喜歡的吃食去墓地看望,以前有啥事我們能和她嘮嘮,她肯定會開導我們,給我們買好吃的,沒事兒過來跟我們嘮嗑解悶。但是現在,我們面對的卻是冰冷的墓碑和不會說話的照片。』
李老為女兒寫了碑文——『辛勤幾十年,瘁忿沈?嚴,音容亦尤新,思兒淚潺潺』。他說,這塊墓地本是為自己和老伴買的,結果反而是女兒先住了進去。此時,李老的聲音已經哽咽了,手有點發抖,他緩了緩心情,然後告訴記者,老伴至今也不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現實,家人在她面前從不敢多提女兒一句,但至今看到女兒的舊物,老伴依然會淚流滿面。『每逢佳節念故人,只能默思吊衷魂,我兒離去千秋淚,還記送物有舊痕』。李老說,家裡好多物件都是女兒置辦的,一看到一想到,就免不了睹物思人。
『女兒叫李影,影像的影。』李老說,他心裡一直有個疙瘩解不開,就是後悔自己當初為女兒起了這樣一個名字,『當初起個新穎的「穎」不是也挺好的嗎,沒准就是因為起了這個「影」纔讓女兒這麼早就變成了照片。』其實李老內心懂得,這根本不是名字的問題,只是哀慟內疚郁結於心,日日思想,難以自拔。臨近采訪結束,李老輕輕合上珍貴的記憶,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,『我會一直給女兒寫詩,這是一座一座無形的橋,讓女兒和我見面的橋,讓我一次次完成和女兒的最後告別。』(文/攝本報記者劉瑩)